皇城,话鸽子
养鸽是北京人传统的习俗。王渔洋《居易录》曾记他在“京师花儿市鬻黄鸽二,毛羽作黄金色,索价甚高”。这说明康熙年间,北京都已经有鸽市。灯市口王府井大街内,也有一条叫“大鹁鸽市”的胡同,可能是更早的鸽市。
北京人家养鸽,品种名色繁多,有“点子”、“玉翅”、“凤头白”、“两头乌”、“花脖子”、“道士帽”……等等,这还是普通的品种。珍贵品种有“短嘴”、“白鹭鹚”、“麒麟斑”、“踩云盘”、“玉翅乌头”、“铁翅玉环”等名称。
放鸽的时候,把一个小竹哨捆在尾上,叫做葫芦,又叫哨子。葫芦有大有小。哨子有三联、五联、十一眼、众星捧月等等花样。鸽子飞上天空,葫芦或哨子就迎风发音,盘旋之际,响彻云霄,五音皆备,悦耳娱心,这是北京人的一种文娱生活。十年动乱期间曾见满街贴出“告示”,说养鸽是“四旧”,绝对禁止,于是碧空云静,鸽铃盈耳、悠扬可听之声,一时罢却,真有“广陵散从此绝矣”之感。
画家于非闇先生,善画鸽子,也写过一本《都门养鸽记》的书。于先生病逝于林、江为厉之前,也是幸事,不然,单是“养鸽”这个罪名,就可以无限上纲,加以批斗了。十年绝响的鸽铃,最近又逐渐悠扬于京市天空。这件事和纳粹攻占华沙,遇到鸽子都射尽杀绝,等到纳粹垮台之后,华沙鸽子,又是千百成群,飞集于市街喷水池中一样,真是无独有偶的鸽掌故。